专访全国政协委员吴杰庄：加快数据确权服务试点，鼓励市场探索数据资产定价 -ag8九游会

21世纪经济报道 记者张雅婷 李润泽子 广州报道 

今年全国两会期间，数字经济成为焦点。2022年的政府工作报告首次将数字经济专门列为一段，描绘数字经济的发展蓝图。

聚焦数字经济发展，全国政协委员、高锋集团董事局主席吴杰庄在两会期间带来了深化数据治理与完善无人配送产业的两份提案。

当前，数据已成为数字时代的基础性战略资源和革命性关键要素，在加快推进数据要素市场化建设上，吴杰庄接受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专访时表示，应加快开展数据确权服务试点，鼓励市场主体探索数据资产定价机制，培育规范的数据交易平台和市场主体，同时提升公共数据开放水平 ，鼓励推动企业数据、个人数据的供给质量。

对于跨境数据安全有序流通，吴杰庄建议，以粤港澳大湾区为试点，尽快出台数据分级分类标准和对应的跨境规则，加快数据跨地区传输试点工作。

配合数字经济的大趋势，我国自动驾驶产业近年来飞速发展，为经济社会发展注入新力量。吴杰庄建议，未来应完善无人配送产业，推动自动驾驶商业化，应将无人配送车纳入现有的管理体系，填补监管空白，同时将无人机行业应用纳入国家科技和产业发展策略体系。

全国政协委员、高锋集团董事局主席吴杰庄

深化数据治理

《21世纪》：为什么这次两会带来《深化数据治理，打造数字经济新优势》的提案？

吴杰庄：数字经济我一直很关心，过去两三年的全国两会提案都聚焦这个领域，之前提案有关注数据安全、个人信息保护等议题。随着我国经济发展越来越快，数据本身就是数字产业化与产业数字化里面核心的、流动的要素，所以数据应用、确权、交易、安全保护都很重要。

所以，我希望让有关部门关注数据领域的话题，例如政府部门之间是否能加大数据的互通性、协调性，政府与企业的部分数据是否能合法共享，以此提高企业营运效率，提供更好的服务给到社会，让产业数字化的大方向奠定好的根基。

《21世纪》：“完善数字经济治理，释放数据要素潜力，更好赋能经济发展、丰富人民生活”在今年政府工作报告中被提及。你认为当前挖掘和释放数据要素潜力还存在哪些难题？

吴杰庄：每个行业有自己的不同数据，但数据交易市场发展不太活跃，国内几家大数据交易所的交易量较少。我认为主要有三方面的原因，一是目前数据要素市场配套规则不完善，数据资源流通机制不健全，数据治理亟待完善；二是民众还缺乏正确数据合规观，关于个人信息和数据的认识存在误区，用户不明白数据价值有哪些，以及数据所有权在谁手里；三是企业缺乏对数据的创新应用，例如nft项目在全球非常流行，也是利用知识产权用区块链的方法将数据变成一个数码的艺术品，实现可交易，数据价值就释放出来了。企业未来需要多探索创新如何将数据合法合规地包装成为一个产品去交易。

《21世纪》：在加快推进数据要素市场化建设上，你有哪些建议？

吴杰庄：“十四五”规划纲要提出，建立健全数据要素市场规则，统筹数据开发利用、隐私保护和公共安全，加快建立数据资源产权、交易流通、跨境传输和安全保护等基础制度和标准规范等。加快推进数据要素市场化建设，我建议工信部牵头，联合中央网信办、国家发展改革委等部委，加快开展数据确权服务试点，鼓励市场主体探索数据资产定价机制，培育规范的数据交易平台和市场主体，发展数据资产评估、登记结算、交易撮合、争议仲裁等市场运营体系。

目前，各地已先后成立了80 余家数据交易机构，公共数据资源共享机制也存在重复建设、同质竞争，数据利用率低等问题。我建议工信部牵头建立健全国家公共数据资源体系，提升公共数据开放水平。同时 ，鼓励推动企业数据、个人数据的供给质量，在保证数据安全的前提下，促进数据资源合理使用流通。以数字技术赋能公共服务，不仅要实现公共服务“好办易办”“跨省通办”，更要确保数据合规使用，让老百姓“安心可信”。要把企业数据合规和基层政府公共数据同步进行全流程合规监管。

营造良好的数字生态，必须有正确的数据观，我建议加大个人信息保护普法宣传，中央网信办、工信部等部委应加大对于个人信息的认定范围，设置精细化、场景化清单，避免对海量信息“一刀切”管理，在用户授权同意环节，通过制度设计减少流通成本，促进个人信息资源顺畅流转。中国消费者协会、中国广告协会等机构配合加大普法宣传。

《21世纪》：“监管方式”在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中以较大篇幅得以体现，具体要求“抓紧完善重点领域、新兴领域、涉外领域监管规则，创新监管方法”，你对创新数据治理的监管方式上有哪些建议？

吴杰庄：2021年中央网信办、工信部等部委开展多个专项执法，通报千余款app 违法违规行为，治理效果显著。但仍然存在细化规则缺失，执法标准不统一、多头执法、结果不互认等情况，导致企业合规成本提高。

我建议中央网信办、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工信部、公安部等加快制定和完善配套法规和规范性文件，确保企业在数据与个人信息合规落地执行上“有规可循”。在规则制定过程中，吸取多方智慧，兼顾促进发展与规范管理相统一。此外，进一步明确监管职责、统一监管标准、统筹执法资源，促进监管结果互认共享，避免竞争执法，提高执法能力与效率。

其中，将数据分类分级监管非常重要。比如说有些数据可以交易，而人类的颈围、虹膜、人脸等生物特征数据则不能交易，监管部门应将各行各业的数据分类分级管理，这样也是从源头开启数据治理，才能促进数据要素的流动。

《21世纪》：据你观察，当前的数据跨境流通过程中存在哪些困境，应如何解决？

吴杰庄：很多行业都存在数据跨境问题，例如金融支付、生命科技等领域，在香港产生的生命科技范围的数据，像人体基因等数据无法跨境流通，会影响部分医学领域科研项目的速度、质量等。

2019年出台的《粤港澳大湾区发展规划纲要》中已经提出研究制定专门办法，对科研合作项目需要的医疗数据和血液等生物样品跨境在大湾区内限定的高校、科研机构和实验室使用进行优化管理，以及在依法合规前提下，有序推动大湾区内基金、保险等金融产品跨境交易，建立资金和产品互通机制。

《个人信息保护法》《数据安全法》《网络安全法》等法律也对数据跨境作出规定，但配套法规有待进一步细化。中美互联网企业之间的规模差距不断拉大，亟需形成合理有序的数据跨境“中国方案”，抢占国际数据竞争新格局。

因此，我建议以粤港澳大湾区为试点，尽快出台数据分级分类标准和对应的跨境规则，加快数据要素市场化建设及数据跨地区传输试点工作，创新数据跨境规则。加强粤港澳智慧城市合作，协同推进跨境数字服务体系，利用“产品健康码”打造数位化转口贸易特区，探索建立统一标准，开放数据端口，建设互通的公共应用平台，与此同时，加强数据在反制措施中的重要性及制度设计，为未来国际间数据竞争奠定制度基础。

推动无人配送产业发展

《21世纪》：你还有一份提案是关于推动自动驾驶商业化，为什么会聚焦自动驾驶商业化中的无人配送产业？

吴杰庄：全球进入后疫情时代，新冠肺炎可能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与人类并存，无接触配送的需求将会在全球范围内成为高频刚需。因此，无人配送有望率先成为高级别驾驶技术规模化落地的商业场景，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的外卖、快递、商超配送需求。

此外，无人配送效率高、零排放等特点，可令物流业高质量发展。而随着近年来在北上广深等城市的支线物流、校园等场景迅速落地。无人配送为老百姓提供更绿色高效的物流方式的同时，也为我国实现碳中和目标做出积极贡献。

事实上，在《“十四五”数字经济发展规划》《“十四五”现代综合交通运输体系发展规划》《“十四五”城乡社区服务体系建设规划》等多份“十四五”规划均将鼓励无人配送研发与应用纳入其中，认可无人配送的产业价值与应用方向。

未来，全球范围内最后一公里配送需求将显著增长，我认为无人配送产业有望成为拉动数字经济增长的重要引擎，所以希望能进一步推动这个产业的商业化进程。

《21世纪》：无人配送产业企业面临的现实难题有哪些？

吴杰庄：无人配送的车型与传动车区别较大，尚处于国家监管的空白地带。2020 年末，美国已经率先通过豁免手段允许低速无人配送车合法行驶与商业运营。在我国，无人配送车目前主要在北上广深等城市的规定条件下进行道路测试与示范应用。但无人配送车依然面临车辆身份无上位法可依，从而无法取得行驶号牌、获得运营资质等问题。 

《21世纪》：你在提案中提到“无人配送车主要在北上广深等城市的规定条件下进行道路测试与示范应用”，当前要推动自动驾驶技术发展，离不开大量的测试，但有不少企业反映路测成本高。你认为应如何降低智能网联汽车道路测试成本？

吴杰庄：由于行业技术尚未成熟，除非将城市配套做好，否则无法避免自动驾驶在复杂环境下的测试成本较高。

城市配套措施是智能网联汽车行业发展的关键。从技术方面来看，自动驾驶如果只靠人工智能图像识别等技术，在复杂的环境中自主行驶仍有安全隐患。此前，美国就出现了因自动驾驶功能使用不当致人死亡的意外。这就需要政府为企业提供更好的配套措施以供测试，提升自动驾驶技术的安全性和成熟度，比如深圳政府就专门开放145公里的测试道路里程。此外，我国自动驾驶定位系统在安全性及准确性方面还需努力。

《21世纪》：你对推动无人配送产业的发展有何建议？

吴杰庄：目前，已有多家国内企业耕耘多年，并逐渐由研发迈入常态化运营阶段。但无人配送产业依然面临身份不明确、相关法规滞后等挑战。

为此，我的建议是要结合"十四五"规划，将无人配送车纳入现有智能网联汽车道路测试示范与准入公告管理体系内，制定全国统一的技术要求和基本的管理制度，并相应简化准入流程。 无人配送业务规模的扩大对于获得准入的时间需求迫切，因此需要在产品准入方面进行更为具体的规定，以便能够加速其有序地为人民群众开展服务。

此外，要在《道路交通安全法》的修订过程中将无人配送车纳入其中，明确其路权以及登记规则。 可结合区域道路特征，明确行驶车道，探索无人配送车分时、分段动态化管理，提高道路资源使用效率和配送服务水平。 

《21世纪》：当前，我国在无人机产业发展情况如何？你如何看待粤港澳大湾区无人机产业的发展未来？

吴杰庄：我国无人机产业在农林业、物流运输领域的发展比较成熟，像扑灭山火、加农药等农林业的应用广泛，同时我关注到部分疫情防控区域，当人员不便进入时，会使用无人机输送物资。

我觉得无人机产业未来在粤港澳大湾区的发展非常有前景，可以面向国民经济各领域的专业化服务，除了物流运输、农业林业，还有广义遥感探测、公共安全、消费娱乐等。特别是在大湾区建立无人机网络，发展载人无人机产业，切实打造一小时生活圈。

我建议加强无人机行业应用顶层设计，将无人机行业应用纳入国家科技和产业发展策略体系，完善低空管理体制，并进一步梳理无人机产业应用特点和发展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