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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航班返回不到24小时后 以色列宣布:与阿拉伯国家的每项和平协议都非常接近达成
2020年09月04日 07:00 21世纪经济报道 郑青亭
以色列外交部协调司司长埃利亚夫·本杰明说,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的“每项和平协议都非常接近达成”,但与阿联酋的协议更为成熟,两国最近成立了七个工作组,以“将具体合作内容纳入两国关系”。除了推动贸易和投资往来、鼓励双方游客互访,两国还将共同努力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和未来的流行病。
当地时间8月31日上午,首趟从以色列直飞阿联酋的商业航班降落了。这三个多小时的飞行足足等了70多年,标志着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的关系迎来了新的转折点。
由以色列航空公司执飞的ly971航班(971为阿联酋国际长途电话代码)于8月31日上午从特拉维夫本古里安机场起飞,在三个多小时后飞抵阿联酋首都阿布扎比。人们用阿拉伯语、希伯来语和英语在这架客机上绘制了“和平”徽标,以纪念这一历史性时刻。
这趟航班搭载着一支由美国和以色列高级官员组成的代表团,包括美国总统高级顾问、总统特朗普的女婿贾里德·库什纳,美国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奥布莱恩和以色列国家安全委员会负责人梅厄·本-沙巴特。
8月13日,阿联酋、以色列和美国三国领导人进行三方通话后达成协议,同意阿联酋与以色列实现关系全面正常化。8月29日,阿联酋总统谢赫哈利法·本·扎耶德·阿勒纳哈扬颁布政令,正式结束对以色列的抵制。
作为阿以秘密会谈的幕后推动者,库什纳在阿布扎比机场发表讲话时说,阿以签署的和平协议是一项“历史性的突破”。他说,“这里发生的事情是,三位伟大的领导人在一起,开始为中东撰写新的剧本。他们说,未来不必由过去决定。”
美以代表团在抵达阿布扎比后,与阿联酋官员会商以阿关系正常化议题。其间,阿以官员签署了一份银行和金融领域合作谅解备忘录。以色列外交部发表声明称,希望以色列与阿联酋间第一份谅解备忘录能够推动双方投资与合作,并表示两国将很快宣布在航空、旅游、贸易和其他领域的合作。
内塔尼亚胡8月31日晚在耶路撒冷举行的记者会上说,这是“历史性的一天”,阿以关系正常化将带来“和平”,原因是这份协议以经济合作为基础,两国经济实力雄厚、有大量资金正在寻找投资渠道。
当被问及下一个阿拉伯国家何时与以色列建交时,库什纳回答道,“让我们期待这几个月的消息吧。”在结束对阿联酋的访问后,库什纳还访问了巴林和沙特,与巴林国王和沙特王储进行了会面,以寻求更多阿拉伯国家的支持。
9月1日,这架飞机从阿布扎比启程返回特拉维夫,航班号为ly972(972为以色列国际长途电话代码)。
宁夏大学中国阿拉伯研究院院长李绍先向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指出,为了给特朗普在竞选期间“加分”,美国政府迫切需要撮合阿拉伯国家和以色列建交,但实际效果可能并不理想。不过,随着阿联酋率先与以色列实现外交突破,整个阿拉伯世界与以色列私下的商业往来、高层交流将继续推进,以色列和阿拉伯国家的合作空间会越来越大。
以色列首架赴阿联酋商业航班起飞,标志着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的关系迎来新的转折点。图人民视觉
长达二十年的外交努力
当地时间9月2日下午4时,乘坐和平航班从阿联酋返回以色列还不到24时,以色列外交部协调司司长埃利亚夫·本杰明就迫不及待地召开线上发布会,向21世纪经济报道在内的国际媒体介绍了此次访问的成果。
此次飞行是阿以宣布达成“历史性和平协议”后向“关系全面正常化”迈出的重要一步。此前,在阿拉伯国家中,仅有埃及和约旦先后在1979年和1994年分别与以色列签署过和平协定,实现了邦交正常化。
本杰明说,此前,以色列与埃及、约旦的和平协议没有带来太多经贸往来和相互访问,然而,这次与阿联酋的协议是不同的,双方在很多方面“已经实现了”交往,“我们都在等待对外宣布的时机”。
本杰明说,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的“每项和平协议都非常接近达成”,但与阿联酋的协议更为成熟,两国最近成立了七个工作组,以“将具体合作内容纳入两国关系”。
他说,除了推动贸易和投资往来、鼓励双方游客互访,两国还将共同努力抗击新冠肺炎疫情和未来的流行病。
罗马并非一天建成的。本杰明说,虽然外界对两国突然宣布达成和平协议感到吃惊,但实际上,以色列已为这一天努力了二十年,特别是,两国在过去四年投入了大量精力。
他指出,过去四年,两国发生了两起重大事件:2017年,以色列向总部位于阿布扎比的国际可再生能源机构派驻外交级别代表团。2019年5月,阿联酋正式邀请以色列在原定于2020年10月举行的世界博览会上设立自己的展馆(受新冠肺谈疫情影响,该博览会已推迟至2021年10月)。
当被问及何时正式签署两国之间的和平协议,本杰明说,预计两国代表将在“几周之内”在美国首都华盛顿签字,具体日期将由白宫决定。
尽管该协议被美国和以色列寄予厚望,但巴勒斯坦认为这是对他们的严重背叛。巴勒斯坦总统阿巴斯发表声明强烈拒绝和谴责这一协议,认为它是对“巴勒斯坦人民的侵犯”。巴勒斯坦伊斯兰抵抗运动(哈马斯)也对协议予以谴责,认为它“鼓励占领者继续剥夺巴勒斯坦人民的权利”,“削弱(阿拉伯世界的)抵抗力”。
李绍先指出,虽然美国和以色列期待阿以两国建交能“打开和平的大门”、“迎来中东新时代”,但这完全是言过其实,“只有双方民众接受彼此,真正的和平才能到来”。
李绍先指出,此前,虽然以色列已先后与埃及、约旦建交,但实际上只实现了“冷和平”,也就是领导人之间的和平,民众实际上并不接受彼此,所以建交之后民间往来是极少的。他说,“直到现在,很少有以色列人敢去埃及,也很少有埃及人去以色列。”
下一个阿拉伯国家是谁?
阿联酋驻美大使尤塞夫·阿尔·奥泰巴在以色列媒体上发表署名文章时称,两国的协议“打开了通向中东更美好未来的大门”。他说,阿联酋希望与以色列达成的协议“将使该地区摆脱纠缠多年的敌对和冲突,走向更加充满希望的和平与繁荣的未来”。
值得一提的是,美以代表团的航班被获准飞越沙特领空,这比绕行阿拉伯半岛节省了一半的时间。这使得外界开始揣测沙特是否会是下一个与以色列实现关系正常化的阿拉伯国家。
本杰明说,以色列正在“希望、等待、努力”与其他阿拉伯邻国,尤其是沙特,签署类似的和平协议。他透露,与沙特方面的对话存在“进展”,但他补充说,沙特“不一定”是下一个。
库什纳9月1日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暗示,未来几个月可能会再有阿拉伯国家效仿阿联酋,与以色列和解。他还说,最终,沙特“不可避免地”会效仿阿联酋的做法,与以色列实现关系正常化。
在陪同以色列代表团访问阿联酋后,库什纳启程飞往巴林、沙特和卡塔尔访问,以寻求更多阿拉伯国家对以色列和平的支持。他与巴林国王、沙特王储和卡塔尔埃米尔(国家元首)分别举行了会面。
作为阿拉伯—伊斯兰世界的领头羊之一,沙特对以色列的态度至关重要。李绍先分析道,沙特的重要性是其他任何阿拉伯国家无法比拟的,相当于伊斯兰世界的盟主,如果它承认以色列了,那么就相当于整个伊斯兰世界都承认以色列了。因此,美国和以色列都极其重视沙特的立场,库什纳中东之行的重点就是做沙特的工作。
当地时间8月19日,沙特外交大臣费萨尔向外界表示,沙特将继续遵守阿拉伯和平计划,同时反对以色列占领巴勒斯坦领土和建造定居点等单边主义行动。即便是在允许以色列航空使用其领空之后,费萨尔再次在社交媒体上发文称,该决定不会改变沙特在巴勒斯坦问题上的立场。
李绍先认为,目前,以色列与整个阿拉伯世界“和好”的时机并不成熟。虽然特朗普迫切希望沙特能率领其他国家与以色列建交,以在竞选期间成为他的主要外交功绩,但这些国家都在等美国大选的结果。“如果拜登上台,美国的中东政策可能发生大变。哪怕是特朗普连任,这些国家也可以把同以色列关系改善当成送他的连任礼物,所以大家都想等等看。”
李绍先说,实际上,长期以来,很多阿拉伯国家和以色列都有一些秘密交往,这是公开的秘密了。“它们私下打得火热,很多商业往来都在酝酿之中,有的已经在暗中进行,只是没有捅破这层窗户纸。阿联酋宣布以色列达成和平协议,等于是把窗户纸捅破了。”
李绍先指出,过去,巴勒斯坦问题一直绕不过去,成为对阿拉伯国家在道义上的约束。现在,虽然道义上的束缚被解除了,但道义上的价值还在,阿拉伯国家很多民众还是不接受以色列,所以各国政府还有所顾忌。
阿以和平协议蕴藏巨大商机
李绍先指出,考虑到阿联酋作为地区交通枢纽和金融中心的地位,从经济角度看,以色列和阿联酋建交的好处要远远大于之前同埃及和约旦建交。与埃、约建交的意义主要是政治上的,让以色列突破外交封锁,而与阿联酋有很多实实在在的经济需要,双方预计将在贸易和投资方面开展一系列的合作。
在阿以实现历史性的飞行后,沙特民航总局2日宣布,应阿联酋方面要求,允许各国往返阿拉伯联合酋长国的航班飞越沙特领空。李绍先指出,沙特此举实际上就是委婉地表达允许往来阿以之间的航班飞越沙特领空。
内塔尼亚胡2日发表声明说,以色列和其他国家航空公司的飞机都将获准直飞阿联酋。他说,这是一个“巨大的突破”,既可以节省飞行时间,也可促进旅游业和以色列经济发展。
几年前,在禁止以色列航空特拉维夫-孟买航线的航班飞越沙特上空的同时,沙特民航总局向印度航空公司德里-特拉维夫航线的航班开放了沙特领空,使得以色列航空多年来在在同其他航空公司竞争时一直处于不利地位。
除了开放航线,以色列是否将从海湾地区进口油气资源也成为外界关注焦点。迪拜石油咨询机构qamar energy首席执行官罗宾·米尔斯(robin mills)在一场线上论坛上对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说,对油气行业来说,阿以两国的协议是一个“中等规模的”协议。如果单纯从石油贸易角度来看,基本上没什么影响,阿联酋可能会向以色列出口一些原油,但以色列并非一个大市场,过去从来不能从阿拉伯国家买油。
不过,米尔斯认为,这个协议也可能在天然气方面造成某些影响,这主要是在东地中海地区。近期,土耳其与阿联酋的外交矛盾因利比亚局势再度升温。与此同时,土耳其因海域管辖权分歧与塞浦路斯、希腊发生矛盾。希腊认为土方划定的专属经济区侵占其水域,妨碍希腊、塞浦路斯和以色列建设通向欧洲市场的地中海东部天然气管道。
在米尔斯看来,阿以和平协议最大的影响是在外交方面的。“这是积极的一步,但同时也可能加剧中东的分裂。”他说,“以色列和阿拉伯国家都与伊朗有宿怨,它们和好的原因之一可能就是为了对付伊朗,美国也鼓励它们这么做。”
不过,对于美国、以色列和阿拉伯国家在中东共同对抗伊朗的说法,李绍先提出了不同看法。他指出,首先,由于阿拉伯国家的民众还不能完全接受以色列,所以这些国家的政府对于跟以色列交往还是有所顾忌,所以无法彻底形成统一战线。其次,即便是阿联酋也不希望和伊朗敌对,阿联酋高官刚刚访问了德黑兰,双方高层就长期战略合作进行了会商。阿联酋和伊朗一直有密切的经济往来,而且伊朗也是地区的“大块头”,具有相当的军事实力。